母子重逢,章建州和母亲徐成秀热泪盈眶。
秦楚网讯(十堰晚报)文/记者 何利 图/记者 刘成臣
5月10日上午10时15分,海南航空 GS7709号航班在十堰武当山机场落地,客舱门打开,38岁的章建州(化名)走下舷梯,感受着故乡的山风,看着机场前来迎接的人群,他热泪盈眶。这条寻亲回家的路,章建州走了整整32年。
一列绿皮火车
带走儿时关于故乡的记忆
在过去38年的人生中,章建州关于故乡和原生家庭的记忆,始终只有几个模糊的片段。几件崭新的衣服、一个不愉快的饭局、消失的奶奶、带他离开的绿皮火车……
1987年隆冬,一名男婴在十堰市郧阳区谭家湾镇一个铁匠家出生。作为家中的老三,男婴被取名为吕波。当时年幼的吕波,并不记得生父叫吕士贵、生母叫徐成秀,更不记得还有两个哥哥。
由于父母不和,他印象中见得最多的是爷爷奶奶。1990年,已经在吕家生育5个子女的徐成秀跟丈夫离婚,随后她带着最小的两个孩子离开吕家。吕波和两个哥哥被留在爷爷奶奶家中生活。
1993年夏天,未满6岁的吕波在奶奶的带领下,到邻居家参加一个饭局。当时吕波穿着新买的衣服,饭吃到一半,奶奶说去上厕所,然后就再没回来。
奶奶从饭桌上“突然消失”,吕波被一名自称“叔叔”的男人接管。“叔叔”以“找奶奶”为由,抱着他上了一列绿皮火车。离开家的过程,绿皮火车成了吕波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。
吕波记忆中第一个大城市是天津,在那里他被交给现在的养父母。抵达天津后没多久,养父母带着吕波乘坐火车,最终抵达福建省莆田市,莆田也因此成了吕波的第二故乡。
在莆田,吕波被改名为章建州,他也逐渐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。
父亲看着章建州眉骨上的疤痕,讲述他小时候的事。
多年来
一直在寻找脑海中那个远去的家
淡忘了自己真实的名字、不记得亲生父母的姓名、模糊了故乡的山水田园,章建州在莆田度过童年。
章家七个子女,章建州排行老三,初中毕业便开始外出打工。“因为有亲戚在天津,我从莆田到天津的亲戚那里打工。”章建州回忆,这里是他当年从故乡离开后与养父母见面的城市。
虽然关于家乡的记忆早已逐渐忘却,但在章建州的心里,天津是他距离亲生父母最近的地方。
2013年,已经结婚多年的章建州辞去天津的工作,只身一人去了深圳。在陌生的城市里,夜深人静时,他总会想到绿皮火车以及之前的零星记忆。
“实际上在此之前,我也尝试着寻找亲生父母,但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。”章建州在无奈中坚持着自己的梦想,他坚信有一天能找到亲生父母。
在深圳打工两年后,章建州于2015年底结识了当地的宝贝回家志愿者。在志愿者的帮助下,他完成了基础信息登记。由于时间久远,且章建州关于家乡和亲生父母的记忆实在有限,寻亲工作一直没有有效进展。
“一直到今年2月份,我们通过遗传学的技术定位,在福建漳州发现了一个跟他有疑似关联的人,这才彻底打开了局面。”志愿者发现的这个跟章建州有疑似关联的人,后来被证实就是他的大哥吕强。
DNA比对结果显示,户籍信息为福建漳州的吕强,跟章建州有着高度的亲缘关联。
“后来我们才知道,吕强因为婚姻关系,于多年前将户口从湖北十堰迁到福建漳州。”负责章建州寻亲工作的志愿者介绍。
根据吕强提供的原始户籍信息和其父母的家庭住址,十堰本地的宝贝回家志愿者于今年3月份加入到本次寻亲工作中。十堰志愿者驱车赶往郧阳区谭家湾镇,找到已经离异多年的吕士贵和徐成秀,并为他们采集了 DNA样本。
“长得跟他大哥吕强很像,关键是左眉毛那里有个伤疤,这个信息很准确。”3月25日,记者跟随志愿者采集DNA样本时,徐成秀说。
王俊(左)和王玲一起迎接哥哥章建州(中)。
远赴千里终团圆
32年后再见亲生父母
4月25日,吕士贵、徐成秀和章建州三人的DNA鉴定结果出炉,确认章建州就是吕士贵和徐成秀的亲生儿子。漫长的等待后,章建州实现了找到亲生父母的梦想。
离开时童稚未消,再见时乡音已改。心底那份对于亲情的思念,使章建州在过去30多年间备受煎熬。赶回老家跟亲生父母相见,是章建州在得知准确消息后最为强烈的愿望。
“五一”假期一结束,他便向上班的企业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。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,他还特意定好了从广东惠州前往十堰的机票。
“这次我一个人先回去,以后有机会了再带孩子回去相认。”5月7日晚,章建州在微信聊天中向记者透露了他现在的家庭信息,他的儿子已经17岁。
得知失散多年的三儿子要回来看望自己,因遭遇车祸失去双腿的徐成秀坐在轮椅上掩面痛哭,她自责年轻时做下的错误决定,但更多的是关心这个被送养的儿子过得是否顺心。
同样重组家庭的吕士贵显得相对冷静,听力不好的他通过志愿者介绍的信息得知了这个被送养儿子的近况,默默地仰头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。
已经在福建安家多年的吕强,得知三弟要回家与亲生父母相认,同样百感交集。当年二弟吕星和三弟吕波相继被送人,是导致他远走他乡的原因之一。
5月10日上午10时许,武当山机场出口处,王俊焦急地等候在人群中。王俊是徐成秀改嫁后生育的最小的一个孩子。得知跟自己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大哥返乡认亲,他专程来机场迎接。
“哥,咱妈行动不便,我替她来接你回家。”1992年出生的王俊将章建州送进车里后,驾车带哥哥驶往家的方向。
12时许,郧阳区谭家湾镇五道岭村一栋民居前,章建州在小弟王俊、妹妹王玲及志愿者的陪同下与生母徐成秀见了面。
轮椅上的徐成秀张开双臂,将俯身蹲下的章建州紧紧搂在怀里。她哽咽着不停道歉,章建州已经无法准确捕捉到方言所表达的全部信息。但那一刻,失散32年的母子,在拥抱中将所有语言无法表达的情感都准确传达给了彼此。
在生母家停留约1个小时后,章建州又在众人的带领下赶往不远处的生父家中。不善言辞的吕士贵,在家中为三儿子准备了一桌午餐。
一个星期前,得知三弟将于5月10日回十堰,远在福建厦门的吕强决定5月8日赶回老家。然而,准备动身时突遇急事,他只好改变行程。5月9日晚,吕强驾车从厦门出发,跋涉1400多公里,于5月10日13时许赶回老家。
“这么多年,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。”在父亲吕士贵的家门前,吕强一把将章建州拥在怀里。摸着弟弟眉骨上面的一道疤痕,吕强至今还有些自责。年少时带着弟弟外出玩耍,顽皮的弟弟意外摔伤留下的疤痕,竟成了兄弟俩对彼此最深的记忆。
兄弟两人不知道的是,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们一个在福建莆田,另一个在福建漳州,可谓是咫尺天涯。
漫长的等待之后,一家人终于迎来迟到的团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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